沃德也叙述过∶俄亥俄州某地有一天实行死刑,绞索还没套到谋杀犯的脖颈上,警长问他有没话要说,这个时候当地有一个出名的演说家,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上绞台说, "倘若他没话说,倘若大家这位不幸的同胞不想说话,而又不急的话,我倒想借助这个机会讲几句,说明何以大家需要新的保护关税。 "政治演说,特别是充满华丽比喻、宣扬国威的那一种,进步到可笑的程度,就成了荒诞故事的变体。边疆幽默有一大多数是由口头传述的。沃德、马克吐温,还有很多其他人,都是极其成功的演说家,这些型的滑稽民谣和故事有非常大比率显然是写在纸上的独白。这类独白一般是用方言写的;假如那件作品不是讲述的记录,它就故意把字拼错。幽默家故意装成没受过教育的平民。有时他要试试看看拉丁文的滥调,可是写得乱七八槽;他也会引证几句莎士比亚,结果同样糟糕。引语的可笑既然要依赖读者对於原文的常识,幽默就不可以过於拙劣。即便这样,它完全没相同种类英国幽默中暗含的那种阶级意识。这种作品大多无永久价值。双关语用滥了看了让人生厌,荒诞不经的故事有一点千篇一律,错误的拼音使人读起来特别吃力。今天,读者记得哈特,主如果由於连他一个人也瞧不起的那几首诗和几个简短;沃德、比林斯和很多别的作家可以留传下来的只不过些幽默的残章断简。尼科尔如此批评美国∶很多次要作家,由於急於要使自己乡土化起来,不免看上去滑稽好笑。 为了防止像英国人那样走路,他们爬著行走;┅他们不去用艾迪 生和斯蒂尔的语言,而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口语自娱。关於幽默作家故意避免英国作家的语言一点,尼科尔说得不对,不过他这篇苛评不是完全没道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口语时常用类似的语法向爱德华利尔、路易斯.卡罗尔和詹姆斯乔依斯讲话∶他们也闯入那个荒谬的世界,如希拉伯笔下帕廷顿夫人的感想∶我年轻时,一个女生只须了解加减乘除和公分母规则,了解河流和支流,共约和自治领,省分和帝国,即使受过非常不错的教育了。可是目前她们还要学习植物学、代数学,还要会演算圆周线和切线、平行四边型的对角线,更不需要说氧化物,腐食剂,和深奥的三角。美国的恢谐作家满嘴双关语,逗乐话,以不敬的态度把他们的作品填满报章和软性杂?。一好似年代的英国作家,他们都使用怪诞的笔名。大卫罗斯洛克冒充"石油纳斯比",罗伯特纽厄尔变成了"裘哲之"。每一作家都有我们的切口──沃德把它叫做堡垒──不过他们合力产生了称之为西部的幽默。藉他们的嘴和笔,普通崇尚官能的美国人把自己表现了出来──精明,好挖苦人,有时又极庸俗,正如霍桑在一八五五年厌恶地说过,这个国家"完全给胡乱涂鸦的女性占领了"。他们给马克吐温铺平了道路∶他是从他们的行列里崛起的。在他未从事写作以前,他的幽默的成分已为美国读者所熟悉。除去拼音以外,沃德关於火烧眉毛的内战所说的几句话,倒像是马克吐温说的∶我说过危机不只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他全家的人。他来了显然有意在 大家这里长期住下去。他将把行李放手和大家同住了。下面这句话是马克吐温说的∶让大家感谢那些白痴。假如没他们,大家就不可以成功。不过比林斯早已有了同样的想法∶愿上帝保佑白痴!不要让他们绝种,没他们聪明人就没办法谋生。这是抄袭吗?这个问题没什麽意义。通过交换规范,一家报纸想从别的报纸上转载什麽就转载什麽。一则有趣的文字总是流传到大家都不了解它的出处。它比较容易在讲演里出现,经过修改又印了出来。马克吐温在年老时说过,自以为在少年历程过的事情,原来已见於克罗克特的《自传》,那当然也是从别处借来的。无可不承认的是这种大为幽默很受人们追崇,林肯就以酷嗜这种幽默而知名。林肯的朋友和敌人都爱引用据了解是他的一句口头语∶"这使我想到一个小笑话┅┅"可能他比嘲笑他的人更了解,像美国那样大那样复杂的国家,民间幽默是一种团结的力量。马克吐温的幽默,大多与沃德和其他人的幽默不同,只因它更可笑。他在内华达和加州做记者时,他刚最初用他的笔名,孜孜不倦地模仿其他人的方法。他那篇《吉姆斯迈利》和他出名的《跳跃的蛤蟆》,等成名作,所以那样成功,应该间接归功於沃德。他在加州讲演,又很成功,用的噱头也是模仿沃德的。沃德的演讲广告有一次是如此写的阿蒂默斯.沃德讲演的时候所有欧洲王公大臣达官贵人根本还没想到要讲演马克吐温如此宣布∶门於七点半打开,烦恼于八时开始。使他愉快和放心的是,纽约听众同样喜欢他的讲演。其後他以记者身分参加了包船到地中海的旅游,寄回国内的通讯集合而成《异乡奇遇》,立刻获得很大成功。马克吐温并非第一个揭发旧世界短处的美国人,可是他却是第一个作得如此有声有色∶他说加州的塔霍湖要比义大利北部的科莫湖美得多;阿尔诺河如果水再多点才能称为河流,大家把很多古时候大画家评价过高,他们"对於倡导艺术的王公大人谄媚得让人作呕",实在不大民主;他还说外国人应该把话说得正派点。他的箭头并不是全都对准欧洲;他的本国同胞也受过他的揶揄。不过这本书也道出了那些根据旅游手册两眼昏花腰酸腿痛走遍欧洲的美国人的心声;它说美国除去文雅还有别的东西,看了欧洲也感觉没什麽了不起,自己起码不那麽感到不知所措了。几年以後他又写了《浪迹国外》,不像前一本书那样心地狭窄了,但同样把居住在欧洲的美国人当做笑柄。他的某些幽默文字也不可以持久,但都胜过纳斯比和比林斯的作品。书本和文章从马克吐温那里源源而来,每一种都能增加他这个美国最伟大的幽默作家的声誉。《苦行记》写的是他在美国极西部的历程,其中有的十分可笑的插曲,《镀金年代》是一部讥刺内战之後大家急於发财的小说。书中主角塞勒斯"上校",是个耽于幻想的米考伯,永远在策划百无一失的致富术,使自己和朋友成为百万富翁。马克吐温对於不正派的国会议员攻击甚力,但塞勒斯太像著者自己,对他攻击不可以过於猛烈,虽然他比那些参议员和华盛顿的游说政客诚实不了多少;塞勒斯有一种几近疯狂的魔力,正由于他的计划过於庞大,它们才能使人相信∶所有都合乎西部的规范。可是除开给了大家塞勒斯以外,《镀金年代》是一本混乱的小说,恶棍和英雄都勾画得不够了解。《在亚瑟王朝廷里的康涅狄格州美国人》也同样瑕瑜互见,可是谈到新颖的滑稽,什麽都比不上这本书里的那几个插曲,一个康涅狄格州的现代年轻人,配备如脚踏车、电报机、柯尔特式左轮手枪之类现代工具,去和一个封建主义的乌有之乡搏斗。马克吐温计划拿美国的民主、光明磊落的畅旺的精力,来和旧世界的残忍、愚蠢和迷信作一对照。他想嘲笑他那个年代的英国,尤其是马修阿诺德所代表的那种英国优越感。他想表现工业技术所具备的神奇的解放力量。当然他也想逗人高兴。马克吐温的同胞觉得他已经完成了这类目的。有的人,包含给他画插图的丹比尔德在内,还觉得《康州美国人》是对杰伊古尔德那一类下贱的近代贵族强盗的讽刺。英国的批评家没如此热心,那是由于他们的国家体面受了损伤,不过他们也容易看到马克吐温的矛盾。书里的戏谑成分使严肃部分遭到损害。马克吐温一如他很多同年代的人,在赞扬工业文明的时候,有点朝三暮四。有的时候,他非但没去谴责亚瑟王朝年代的英国,反而对它有了怀念之情,就像他怀念少年年代的密苏里州那样。二者都是朴素、香醇、碧绿可爱的世界,失去了的乐园。书中主角汉克摩根到了最後悲痛欲绝,由于他没办法回到亚瑟王年代爱人的身边。在另外的时候,或许是无意的,他暗示工业文明粗鲁贪婪、具备破坏性。除此之外,摩根愈加瞧不起芸芸众生,这也破坏了世界历史上有进步这桩事情的观念。倘若大家把马克吐温当做一个单纯的幽默作家看待,大家得转回头剖析他的方法。他的写作中有些是双关语∶他对於报纸事业"了如指掌"。其中有些是说了脸都不红的夸张,重覆和前言不对後语的措词,譬如说"有一个人鼻子上长著一颗痣,死的时候期望可以光荣的复活"。所有滑稽和骂人的方法,他无不精通。